江河颤着声音说:“娘,是我回来了!”昏黄的煤油灯亮起,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后,
干娘披着衣服拉门出来:“娃儿,去时顶月亮,来时顶星星,累坏了吧?
家里还有最后一把婆婆丁叶子,娘现在就给你煮了!”随着“吱呀”一声门开,
江河想迎上去,想说不用了,身子却不听使唤,眼前一黑,软软地倒下。天旋地转中,
干娘手里的油灯掉在地上摔碎,来妮姐的惊叫、狗娃的哭声接连响起来。
可江河就是干张着嘴发不出声音,浑身酸软得连一根汗毛都动不了。他觉得自己不行了。
他在心里说:“让我躺着,让我睡会儿!”实际上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。再醒来时,
天光已经大亮,江河也躺在了自己小屋里的床上,身上盖了好几床松软的被子,
一股股苞谷碴子粥的香味从灶间传过来。看他睁开眼,狗娃欢快地叫:“娘、姐,
根哥醒了”又趴到江河脸上:“根哥,咱娘和姐给你做饭呢,你能起来不,
我让你看看车上都有啥!”江河爱怜地摸摸他的脸,心说:我的傻弟弟,东西都是哥弄来的,
哥能不知道都有啥。来妮姐端着一个大碗进来:“先喝点水,饭还得一会儿呢!
”看江河接了碗,眼里全都是担心和探询,只是看他埋头碗里,不好打断。
又独自说:“咱娘、狗娃我们后半夜都没睡觉,净收拾你拿来的东西了,忒吓人了,
皮财主家也不一定有这么多好玩意儿吧?”干娘进来:“阎王爷还不差饿鬼呢,
先让你兄弟缓缓神再说。”又一手抚上江河的头:“来回小百十里,走的时候空着肚子,
来的时候拉了四五百斤的东西,你是咋过来的?”来妮姐嗔她:“娘,你不让我问,
你自己又说!”干娘和来妮姐出去了。狗娃却是趴在床头絮絮叨叨:“我提灯照着亮,
咱娘和咱姐把东西往屋里搬,抬那头猪可费劲了!”“咱娘一直念叨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种车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