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尾在最后关头带着他的雷蛙消失的巨大黑鱼,以及手中那冰冷刺骨的断竿截面,
成了萦绕在他心头驱之不散的梦魇。不同于以往钓小鱼时的失误,
这次是装备在绝对力量面前的彻底崩溃,是一种让他感到无比憋屈的无力感。
周五放学铃声一响,他几乎是逃离般冲出令人窒息的教室。他没有直接回家,
而是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旧自行车,又来到了江边。他不需要带装备,
只是坐在那块熟悉的石头上,看着浑浊的江水奔流不息。“怎么就断了呢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
手里无意识地比划着扬竿刺鱼的动作。他对那套国伸缩杆倾注了太多的期待,
那是他省下多少顿早餐、跑了多少家渔具店才做出的选择。可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。
他掏出那只老旧的二手魅族艰难地连接上迟缓的3G网络,点开那个他收藏已久的网页。
页面上,一根进口品牌雷强竿的图片在低分辨率屏幕下依然难掩其霸气,
参数介绍里每一个字眼都让他心跳加速。他想象着如果是这根竿子,那条黑鱼绝无可能逃脱。
然而,四位数的价格,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。向父母开口?他知道绝无可能。
在这个关键节点,任何与学习无关的要求都是“大逆不道”。
他甚至连断竿的事都不敢告诉家里,只能把断掉的竿子悄悄藏在床底下。
现实的窘迫和对新装备的渴望,如同两把钝刀子,反复切割着他。
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,梦想与现实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。回到家,
饭桌上父母谈论的永远是模拟考的成绩、哪个同学上了重点线、未来要报考的大学和专业。
他埋头吃饭,不敢提及任何关于钓鱼的字眼。那种无人理解、也无处倾诉的孤独感,
比断竿更让他难受。他也曾想过像网上看到的某些故事那样,自己去打工赚钱。